诺儿

再见（goodbye and see you again2）

       唐晓翼这个角色，对于我们来说比较难共情。当年太小，看的时候才四年级（2017）。看到查理九世里面对他的刻画，虽然印象很深很喜欢，但是总感觉有点遥远。直到后面自己也生病了，也从鬼门关走过几趟，甚至也不知道挺不挺得过下一次发病，我的精神状态又能支撑我活到什么时候，我才知道，他对生命的热爱，他受过的伤，他的少年意气，他永远不灭的希望，是多么感人，多么难得。

      所以我要写他，要写他，让他回来。写到他回来为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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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亚瑟早早让助手安排好了海龟岛最好的酒店。没有订之前的旅馆，主要是为了让他的小朋友们不再重游唐晓翼发病还被他们误解、抛下的辛酸之地。亚瑟知道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，特别是敏感的婷婷，一定会想起往事的。

     亏得大西洋船王的一片苦心，少年们到达的第一天平稳地过去了。到达时已经是傍晚，大家去海滩上捡贝壳，看落日，然后早早回去，制定第二天的计划，好好休息，准备着探险。

     亚瑟站在豪华套房的阳台上，听着黑暗中翻涌的海浪，是的，不错，六十年前，也是这样一个黑漆漆的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，海浪一如今天般翻滚，而他遇到了那个姓唐的年轻姑娘……

     “亚瑟！是我们！请开门！”敲门声和少女婷婷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亚瑟的沉思，他甩甩头让自己清醒，快步跑过去：“来啦！”

     门前站着DODO冒险队全员，婷婷抱着查理。

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出事了吗？”亚瑟请他们坐下，吩咐男仆倒茶，“吃点心吗？”

     “也没什么，”虎鲨要了一个菠萝面包，大口嚼着，“就是我们几个在一起讨论，然后想起爷爷说，有的东西冒险协会不让说，要让我们自己探寻。我们在想是什么东西。”

    扶幽拿出手机，翻开备忘录：“经过网络搜索和讨论，我们很轻易就找到了突破口。”

     “哦？”亚瑟显得兴趣很浓，一边说一边把红茶递给大家，“是什么？”

     “唐晓翼。”多多接过红茶的时候感到亚瑟的手很厉害地抖了一下，“怎么了，亚瑟？你一直心神不宁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没什么。所以你们讨论出了什么？”亚瑟慌忙用微笑掩饰慌张，以颤抖的手端起红茶，转移了话题。

      “唐晓翼真是一个很神秘的人，”婷婷说，“我们关于他知之甚少，所以前来问你呢。听说你和唐晓翼早就认识，和他奶奶更是挚友，是吗？”

      哐——当！

     亚瑟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，摔得粉碎，茶水溅了他一身。他脸色苍白，呼吸也变得急促。

     “亚瑟？不要紧吧？”扶幽紧张地拿出百宝箱，唐晓翼的病让他这几年往百宝箱里装了不少急救物品，还学了不少抢救手段。

     “不……真是对不起。”亚瑟像失了魂般喃喃自语，“小雪她……真是对不起，我不能说。”

     “亚瑟，你在海神之子号上也是这样说的，”多多轻声说道，“最后你还是告诉了我们，两次。你也说过我们的友情不会变质，你相信我们，对吗？我们也不再是小孩子了。”

     “汪！”查理今天因为唐晓翼触景生情，想到了洛基，一直不在状态，“亚瑟，几十年了，给朋友说说不也当释放吗？瞧你压抑得多痛苦，我们想帮你分担，不可以吗？”

     “是的，”亚瑟的表情缓和下来，“我早就发过誓，什么也不瞒你们。是我不对。跟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 亚瑟带大家走到阳台上，海风吹起他的金发，他看上去像神的使者，如此忧郁，如此俊美。

     “我就是在这里的海边认识她的……”

     随着亚瑟好听却沉重的声音，一个美丽而短暂的故事缓缓展开。

     “那时候，老船王带我来这里。”

     “他有事务，脱不开身，便派了几个仆人，陪我在岛上游玩。”

     “我不喜欢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，便在一天晚上偷偷从窗户跳出去——你们知道这对我来说很容易，然后走到了沙滩上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爱大海，那是我的故乡。大海召唤着我。我听着海风，就像听着大海低语。我看着海浪，就像看着大海舞蹈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就那样坐下，让自己沉醉在海的怀抱里，不知不觉竟然流下了眼泪。我也没有擦眼泪，因为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，反正没人看到我，哭一阵子也无所谓。”

      “然后，你们别笑，”亚瑟突然表情微妙起来，“我莫名其妙地被扬了一脸沙子，嘴巴里全部是沙。我的天！”

  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，”查理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，“亚瑟你也有这种狼狈的时候！”

      “喂，嘲笑人别用我的声音！”多多不满地抗议，顺便拍了拍查理以发泄愤怒。

     在这温馨的气氛里，亚瑟也笑了：“我立马站起来，把沙子吐出来，睁开眼睛想看是哪个缺德的这么不讲礼貌。”

     “快说啊，是谁？”虎鲨的眼睛发亮。

    “我看到一个女人跳到大海里，消失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！”这个转弯有点急，大家大惊失色，虎鲨甚至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”亚瑟点了点头，“我也被吓呆了，马上跳下海救人。”

    查理调整了一下变声领结：“还好遇到亚瑟了，如果是其他人，她必死无疑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废了不少工夫，才把她捞出来，”亚瑟扫视了大家一眼，“我想，你们也猜到了，这位姑娘，就是唐晓翼的奶奶，唐雪。”

    

     远方纽克市的唐人街46号的门紧锁着，门缝中透着暖黄色的灯光。

     一位长相美丽的女人，坐在桌前写着什么。她身旁坐着一位身材纤细的少女。

    “唐欣，今天几号了？”女人问被唤为唐欣的少女。

     “娘，二月二十八了。”原来这少女是她的女儿。

     “二月二十八了……”女人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，“如果晓翼还活着，今年都二十二了吧？”

     “娘，你怎么知道哥没活着？”唐欣着急了，“哥可能还活着呢！”

     “他还活着，那便是大好事，可是他活着也未必愿意接受命运的安排。”女人的声音幽幽的，像从很低的洞穴发出来的，“他太聪明了，什么都知道。他就算活着，也会躲着我们的，躲着任何人。”

     “哥已经够惨的了，就不能放过他吗？”唐欣激动地问。

      “那是使命。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去完成。欣儿，这怪不得唐家，怪不得我们一族，要怪，只能怪，”女人的目光好像穿透了木门，“浮空城。”

      浮空城。

     养母的声音回响在唐欣耳边，久久不能散去。